教育沒教的事情
許多人慣用舊思維來看待新事物，經常在錯誤的學習之中，學會一連串的教訓，也學會修正自己的態度及方法。教育使我們學會避免錯誤的知識，卻常使我們失去許多的新視野，而學寫論文報告，必須揚棄許多舊有觀念，才能從中找到合適主題，以進行更專精的探索與研究。如以人文學的研究而言，其中的重要變數，在於時間、空間、人物三項，時間的變革，往往會修正人們許多的看法；而空間的阻限，也使各種進展程度不一；而人物的主觀認知，更會造成見解歧異，若不能理解時間、空間、人物的差異，將難以有效發掘研究主題。筆者在課堂上，常取實例為證，每當我問及學生：鴛鴦到底是吉祥的象徵？抑或是凶死的癥兆之時，往往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同學，都會贊同「鴛鴦是吉祥的象徵」一項，若非如此，又怎會在人新婚之時，會送上鴛鴦枕頭、鴛鴦被呢？當然，會有極少的同學，反應極為靈敏，心想老師會問這種事情，肯定其中有詐，是以會反向思考，而選擇「凶死的癥兆」。然而，當我宣佈答案之時，竟給了二種不同的答案，換言之，鴛鴦是吉祥象徵，亦是凶死癥兆，而學生們的答案，可以全數都是對的；也可以全數都是錯的（除了少數放棄作答的同學），而其中的關鍵，在於時間的差異所致。在魏晉南北朝之前，顯然多數的文學作品，只要出現「鴛鴦」一詞，大都預示婚姻（或愛情）是悲劇的結局，當我們檢視《列異記》所記載內容之時，明顯可以觀察到此一問題，該書記載一則故事，是敘事魏文帝與大臣周宣之間的對話，有一次，魏文帝告知周宣：「昨夜我夢見鴛鴦，究竟是吉兆？抑或凶兆？」周宣對答曰：「後宮必有凶死者」，魏文帝復言：「我是騙你的，我並未真有夢見鴛鴦」，一般的故事，若只是到此為止，就沒有戲劇的高潮，而周宣反應極快，也答曰：「您有這種意念，事情就必然發生」，沒多久，後宮有人來報：「宮人相殺（有凶殺命案的發生）」，從此一事件，明顯解釋夢見鴛鴦是一件不祥之事。再從〈孔雀東南飛〉、〈韓朋賦（敦煌寫卷）〉的內容，明顯可見鴛鴦的出現，絕對不是一件吉事，而是預言男女相戀，必以悲劇結局，甚且男女雙方，必有一人（或二人），會死於非命。如果我們瞭解魏晉南北朝人對於「鴛鴦」的看法，則在解讀〈孔雀東南飛〉、〈韓朋賦〉之時，會有更深的體悟，而會瞭解出現的禽鳥，為何是「鴛鴦」，而非其他鳥類，這種富含隱喻象徵的詞彙，將有助於我們深入文學的內涵，而對於這種差異現象的觀察，正是邁入學術研究的初階，只是一般人在面對這類詞彙之時，究竟有無相關敏感度？而能做出合宜的詮釋。傳統的教育觀點，往往給我們一個標準答案，尤其是歷經大學學測的學子們，更是抱持標準答案的看法，凡事都有標準的答案，而且標準答案只能一個，是不能容許有其他答案，諸如此類的看法，往往局限學子們的研究視野。據聞，愛因斯坦在任教大學之時，某一年出了一道考題，結果全班只有一位同學及格，其他同學都需要重修學分，而隔年選修的學生們（包含學弟妹們）都認定愛因斯坦會出同樣的考題，乃以前年及格學生的答案為範本，稍事改寫成自己的論點，果不其然，愛因斯坦又出同樣的考題，而當年選修的同學們，自是有備而來，寫出事前準備的標準答案，沒想到，該年度竟然沒有一人及格，而愛因斯坦所持的理由，是學術是不斷的進展，去年的標準答案，或許已被推翻，而學生們的觀點，仍停留在舊有思維之中，自然也就沒辦法及格。由此可見，拘泥於傳統見解的學子，是很難進到學術領域的境界，惟有凡事細心觀察，仔細查證，才能獲得最新的看法，而學術的研究，在於找出事實真象，若沒有好好學習，將難有收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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